如何在一个正在进行交流的展览中提出交流的问题?如何在交 流的过程中呈现某种交流的悖论与困境?如何让每一件参展作 品不是孤立地呈现,而是相互作用地将临近它的其他作品与环 境转换为与交流紧密相关的语义?如何让作品独立于艺术家自 己,使其与观众一起面对同样的交流困惑?如何以并非显而易 见的视觉感官方式表达那些思想属性的隐性存在?如何在一个 小空间里实现大作品且把小空间“变大”?如何以逻辑递进的 方式建构整个展览?这是我在外交公寓 12 号空间要进行的一 系列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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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外交公寓 12 号空间展出的作品都是转换和隐性的,且都 是关系中的作品。它们把外交公寓 12 号空间的历史语境,既有 设施,寓所交流模式以及我本人,均作为“介入性材料”,转换 成为了非此语境不可成立的作品有效部分。其参展作品形态与 呈现方式各异,但面对的都是相同的交流问题。它是根据特定 场域思考和创作的实验性展览,将呈现方法作为作品进行创作, 即展览属于作品本身。其中的每一件参展作品不是独立于语境 的孤立存在,而仅是“展览”这一作品中的某个局部。
外交公寓 12 号空间户门
外交公寓 12 号空间户门是一扇通往交流的大门,进入其中的都是渴望艺术交流的人。 我在户门的门框与门边上分别用马克笔在视觉高度位置对应画了两个约 6 厘米高的 线描人物,他们没有五官、手指、脚等可以辨别正反方向的细节,因而人们无法判断他 是面对还是背对,我称他们为“面对的背对者”,即每一个人在同一时刻既是面对者 又是背对者,其互为相反的是非判断处于否定之否定。他们彼此之间或是与观众的关 系都是同时面对和背对的,既有关系,又毫无关系。他们是互动性的作品,却又不易察觉。 当外交公寓 12 号空间的户门被观众推开时,门框与门上的两个“面对的背对者”的距 离将会被观众推远。而观众关闭这扇交流之门时,“面对的背对者”的相互距离反而 会被观众拉近。我把这件悖论性的作品称之为《被拉近和推远的面对的背对者》。
外交公寓 12 号空间踢脚线
外交公寓 12 号空间有着用于保护墙面的黑色踢脚线,黑色的踢脚线在门套与户门的 衔接部断开,断开的地方是白色。我想借用踢脚线表达与交流相关的作品观念,但是 它是那么的矮小和无足轻重,正因如此我才对它格外重视。因为,唯有它是环绕整个 外交公寓 12 号空间的“场性”界面,可实现对整个展览场域的“场性”控制与转换。 我在踢脚线的空白处用黑色马克笔徒手绘制了与其等高的“面对的背对者”,接近黑 色踢脚线的“面对的背对者”画得很密集,以渐变的方式衔接进入了黑色踢脚线,使 其黑色踢脚线转换为密度大到不可识别的“面对的背对者”。这是一件看似很小实则 巨大的高 10 厘米、长 8621 厘米的作品,它是在小空间实现的大作品,把小空间变成了 “大空间”。我将这件作品称之为《循环转换的面对的背对者》。
外交公寓 12 号主空间东墙与西窗
外交公寓 12 号空间的中间房间是最大最主要的展览空间,大约 30 平方米左右。墙上 有悬挂平面作品的展线,空无一物的地面适于摆放雕塑或装置。我并不相信唯有展线 与空间才能呈现参展作品,试图以非传统展览呈现模式及其思维定式展出作品,寻找 最“不重要”的隐性界面负载显性界面不可呈现的作品含义。因此,我避免了在主空间 主展线摆放和悬挂任何凸显视觉价值的作品,而是根据观念的需要,在该空间东墙居 中的视觉高度用马克笔画了一个约六厘米高的很不起眼的线描人物“面对的背对者”, 且经过精确测量后,在与其对应的西窗外立面以同样的方式,画了一个等大的与东墙 线描人物相对应的另一个“面对的背对者”,而后者因为与室外空间背景相混淆更加 不易察觉。
外交公寓 12 号空间会议桌椅
打开室内门之后,最先看到的是外交公寓 12 号空间用于交流的会议桌椅。这里 已经有过多次艺术交流,是进行阐释性艺术交流的空间。我改造了一把已经使 用过多年的红色专用会议椅,这把会议椅的座垫被 180 度地掉了一个头,从而 令以往的面对变成了背对。我把它放在了外交公寓 12 号空间整套会议桌椅的首 席,它貌似面对着会议桌两侧的 10 把会议椅,而实则与其背对。我将这件作品 称之为《面对时背对的会议椅》。
文|王鲁炎 2016 年 6 月 9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