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泊岩|观何迟《故居》记
文 | 李泊岩
驳墙泛雅绿,玫瑰玫瑰,乳黄乳黄,乳白乳白,复白复白,白后犹白,白色白色白色……驳之所何若?似地图,似鬼面,似不可名画;复之美,犹日复一日之墙而卒者,物是人非街衢,斯无穷之验也。国之具文,以祖为戒,犹似于文为近非。脱墙之下,文相敌也,虽视方寸无言,事惊浪漫。
(释:斑驳的墙,泛着淡雅的绿色、玫瑰色、乳黄色、重复的白色,白色后面不同的白色,白色……那斑驳是什么呢?像是地图,或是鬼脸,也像是说不清的绘画;那些美好的东西,就记忆在那日复一日剥落的墙皮里,物是人非的街道,也是无穷的证明。中国古代的文章,总是用来训诫的,好像在今天看并不亲近了。在脱落墙皮的之下,表露出文化的冲突,虽然那方寸间的纹路是不会说话的,但感觉这个事情还是挺浪漫的。)
何迟,有器质如磨具,壁间层剖而见其迹。尘始满室,落于几椅之上。若来观之,则或竟日触尘,则毁其文,或言或与之。抚身上尘,惊秽自易。阮籍云“翩翩从风飞,悠悠去故居。”所须闲雅心,不必欲太多,过析当世事,举君自言计。
(释|何迟,使用打磨工具创作,让墙壁破裂而出现迹象。开始满屋子灰尘,落在桌子椅子上。如果来参观,有人就会不小心触碰到灰尘,就好像改了他写的文章,有人是这么说的也有人这么做了。拍去身上的灰尘,惊讶自己的不小心。想到阮籍说的:“翩翩随风飞,悠悠去故居。”既然怀揣着优雅心,就不必想太多了,过多分析当代的事,说不定也成全了别人的计算。)
非其故居,亦非旁人之故第也。盖素家也,洋人也,国人亦居之,居一二年,变新之主。岂非名人宅,更非游人所在。新主改墙垩之,为涂己所好。过而观焉,则外国之人,彼时所作,乃外交公寓。
(释|这个地方不是他的故居,也不是别人的。这个白色的房间,是外国人的,也有中国人住过,住个一两年,又换新的人来住。这也不是名人故居,更不是旅游胜地。新的房子主人,给墙刷上自己喜欢的颜色。时间长了,都以为是外国人刷的,它叫外交公寓。)
何迟若骤折而功诚者,劳而诚之,劳工之功,犹未精爽之功。其未必量壁之画,未必欲极明也。故居,为展览,非止一观也。自冬至春,封闭之世稍开,展览未闭,亦莫知何时毕。譬犹人之始,不知其一步也,升高楼,临大路,技虽众,不能择。此作事之情也。于此展览,迟不释多。其掩己作,放大殊地不佳。为之则至一依违而可,无所传之谓也。
(释|何迟用了一个很折腾自己的方法,以显示对作品的真诚,那是劳动的真诚,是劳动的劳动,还不是精神性的劳动。他不一定计算过墙上的画面,不一定很清楚出现什么效果。作为展览的“故居”,并不是只有一个景观。从冬天到春天,封闭的社会逐渐打开,展览没有关闭的日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这就好比今天的人,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走,登上高楼,看道路四通八达,就算有很多本事,也不好选择。这是今天做事情的情形。在这个展览里,何迟并没有太多解释。他掩盖自己做法,放大这个地方的特殊性。为的就是做到一个模棱两可的地步,无所传达的意思。)
故居隐逸,起不逮此邑,犹驰骋而来。何迟,忽如远行客,如故时之作,是欲穷之统也。必非皆不为,然当进究始知妙处。故居如诗,其不能纯意之留也,辄变为下一柄之筹也。当世之艺术亦然。凡与艺事,无常也。当是时其有隙,固欲其大适,有众适来,以多故,若属之游景,虽曰展览,然果无之矣。何迟无难,可与充来之沮;不以为虚玩于不可,又不欲为之论。彼不论者不可,虑其不知或明之无惑之辨。论定议者得失之热,为之奈何?故得之于人心,速可得矣。
(释|展览《故居》以隐蔽的姿态呈现,就像是不在这座城市里,像是飞来的。何迟,也像是一个远方来客,就像他过去的作品一样,很有自己一套体系。一定不是都不做,而是进一步研究才知道妙之处。《故居》就像一首诗,它不会一尘不变地留下,总会变成政治的筹码。当代的艺术也是这样。艺术也总是在变化。看到这种矛盾,还要合理地呈现,有人来看,也不能让很多人来,那就真成了旅游景点了,虽然说是展览,但真的没展览的意思。为什么何迟可以很轻松驾驭这种,甚至传递出一点点忧伤和沮丧;因为他不认为虚玩是不对的,又不想做什么论述。别人的评论怎么都行,他也不担心别人怎么理解,也不担心别人不理解。他讨论的是存在和消逝的问题,是这件事会怎么发展下去?所以这是心理学问题,一下子明白了。)
彼至用者,生之论;调乃共观,激则成。观念之乍现,谋一事之难得。譬如墙灰,何时散,不在谋内。然行之而隐,可以见英文矣,乃某内。或后各归,则仍得迹,亦谋内。故居非故,诸住故人,乃真同谋,我辈亦是。
(释|他所用的是对于产生的研究;运用了一个调动的方法,和刺激观看的方法。观念艺术的出现,难在如何计划或制造一个事件。比如这墙灰,什么时候散,不在计划内。然而,隐藏自己行为,又可以看到英文的标题,这是计划内的。有人后来都回到家,发现身上还有展览上蹭的痕迹,也是计划内的。所以故居不是故事,那些曾经住在这里的人,是何迟真正的同谋,我们这些看客也是的。)